鬼道子叹了口气,神色略显黯然,他沉声道,“方才我与鬼娘娘所说的话,你已经都听到了吧。”
青石微微点头,他虽然对修士的事情了解不多,对外面的世界也知之甚少,但是他多多少少也听明白了一些,那就是这鬼殿里面看来并非是铁板一块。
而且那些和鬼道子离心离德的人似乎正在打那什么“极阴之地”的主意,“极阴之地”一听这名字就不像是什么好地方,而在这种地方捣鬼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青石的一番琢磨,让他不知不觉中就把鬼道子当成了“好人”。
看青石点头,鬼道子又继续道,“我原本打算是等你修炼小成时,再带你闯荡江湖。但眼下看来,是没有时间了。”
鬼道子摇了摇头,“可是我又不能放走你这样一个宝贝徒弟,更舍不得把你留给那个荤素不忌的鬼娘娘。所以日后不管我去哪,不管我做什么,都只能带你一起,你可明白?”
青石一阵腹诽,“又不是我想做你徒弟…”,但是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来,因为鬼道子一直话音未落。
“青石,你既为我徒,我自当传授你道法,相信你也必定有所期待,只是,以目前的情势,想让你一蹴而就,有相当的手段自保,确实难了。
但为师又想让你在这红尘中磨砺,所以,这半天我为你想到一个办法。”
鬼道子说到此处,青石的内心深处突然泛起复杂的情绪。
他起初对于被逼拜师的事是不安且不情不愿的,但是接触后他发现鬼道子并无歹意,便渐渐有了“随遇而安”的想法。
对于青石来说,他还是过于单纯。他自从看见了那三人大战的情景后,便对修仙一事有了向往,而此时鬼道子又说会传授道法,说的还这么坦诚,又一次击到了青石的软肋。
至于所谓的红尘磨砺,危难艰辛,青石自然没放在心上。他要是真的害怕担心,何不如听父母的安排,留在家中呢?
更何况听鬼道子和鬼娘娘的意思,他们要做的事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…
青石不自觉的点了点头,见到青石的回应,鬼道子也略感安心,他又继续说道。
“青石,你的优势在于超越常人的神识,而这神识的基础却是来自于你磅礴的识海,强大的神魂。
所以,这突破点,就在于此!
你只需要按照我传授的心法,努力练习,对你必定有极大帮助。
此外,为师还要先授你神识传音!”
“如此,如此,这般,这般…”
鬼道子很快就传授完要义,青石听完没有一丝犹豫,趁热打铁,按照鬼道子教的方法,调息打坐,默默修炼了起来。
这一日,晴空万里,宁津主路两侧塞满各种摊位,有肉食摊,布料摊,木质器具摊,各种物事,应有尽有。
今天只是普通百姓赶大集的日子,而再过几天,则是修士云集于此进行交易。所以,如果想在宁津出名,这里恐怕是最合适的地方。
就像这宁津最出名的小吃,宁津炸糕,就是在这条街上火起来,火到什么程度?据说有修士大能都会远隔万里专程飞来买些带走。
而今天,也有两人想在此出名,这两人都是一身道袍,一个是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模样,一个是目盲的年轻道士。
两人摆了个占卜的摊位,夹在一个书画摊位和一个古董摊位之间,场上放了一张木桌,老道士坐于桌前,而小道士立其身后,抱着一个半丈多高的白色大幡,上书“铁嘴神算算无缺”。
这两人,赫然就是前日刚刚进城的鬼道子和青石。
他俩“运气”还算不错,一上来就有生意可做,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,有问吉凶前程的,有求子求姻缘的。
这些人都被鬼道子说的服服帖帖,连称神人神算,搞的周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甚至大有堵了街道的架势,而且有更多的人跃跃欲试。
青石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,但是听着鬼道子在那侃侃而谈,联想到这老头平时的不靠谱,他隐约也是琢磨出了点味道。
“仙长,那你也给我算一下吧。”一个面貌俊秀,身穿锦衣的公子,摇着扇子走上前来,而其身边有三个家丁,为其挤开一条路。
被挤开的众人纷纷回头,当看到来人时,都选择了默不作声,乖乖退让。
“这位公子,你想问什么?”鬼道子半眯着眼睛,捋着胡子问。
“我代人问下前程。”公子坐在鬼道子对面,这之前,有家丁为其拂拭干净了椅子。
“请问要问之人姓名和生辰八字。”鬼道子老神在在。
锦衣公子挥了挥手,旁边有家丁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,将其递给了鬼道子。
鬼道子打开纸张,仔细看了一下,随即闭目冥思,左手掐指计算,没过一会,就听鬼道子一声冷哼。
“公子为一死人算的什么前程?你这样试探贫道,有些欺人了,我看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!”鬼道子一脸冰冷。
“死了?”锦衣公子一脸震惊的样子,然后赶紧坐直了身体,收起扇子,抱拳向鬼道子一拜。
“仙长果然道法高深,是在下鲁莽了,还请仙长息怒。
说来惭愧,此人曾是在下的家仆,只因伤病,我便将她送回了老家休养。
这多日未见,确实有些担忧,所以也想借仙长之力,为这可怜人卜问一下吉凶前程,还请仙长多多海涵。”
这公子说到动情之处已有哽咽。
“念你也是无心之过,贫道便不再与你计较。不过,公子还是请回吧。”鬼道子语气依旧强硬。
鬼道子此刻使的是欲擒故纵之法,明明猜到了对方有求于自己,却偏做出一副傲然的样子。
“仙长乃是得道高人,仙风道骨,厚德仁心,定不会与我等计较,不过在下还是恳请仙长为我再卜算一次。”锦衣公子言辞灼灼,态度诚恳。
鬼道子又闭起了眼睛,捻起了胡须,并未回应。
锦衣公子略等片刻,猜到鬼道子是端着架子,便又开口道,“仙长卜算天机,必定是有所付出,不管仙长是否答应,在下都愿意重金答谢。”
鬼道子依旧是不为所动,锦衣公子终于沉不住气了,他去也不是,等着也不是,心里琢磨。
“这老头子所算不差,看来也是有两把刷子,错过就可惜了。而且也正好有事要求他,就先忍他一时。何况现在就离开,这面子丢得也有点太大了。”
锦衣公子哪里知道,鬼道子并非是完全端着架子,这老鬼此刻正在用神识传音,神不知,鬼不觉得和青石说着什么。
“~徒弟,你必定好奇为师是怎么知道这公子所问之人已经死了?~”鬼道子的话回荡在青石的识海之中。
“~是~”青石用刚学会的“传音术”回应了一下鬼道子。
“~这事说来也巧,此人正是陈县候的儿子,叫陈俊,死的人是他的侍女,是被他强占了以后,因为强行堕胎而死,可以说是无恶不作之辈,这些事情,在昨晚二娘给的玉简里都有。~”
“~嗯?~”青石有些惊讶。
“~徒儿,你想不想为这女孩讨个公道?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