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人啊!”
陈俊喊的撕心裂肺,他的女人则躲在一边轻声呜咽。
门口那个值更的家丁挣扎着爬了起来,摇摇晃晃的闯进屋里,紧接着又从大宅的其他位置飞奔来几人。
“这个负心人,我恨不得抽其筋剥其骨!还有他那二叔和张婆!”说话的正是收了法术的鬼娘娘,不知为何她颇有些激动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意,以后定不会轻饶他们。”
青石没想到鬼道子居然还会安慰人,他微微心头一热。
“他们陈侯府就没有修士么?不会发现我们吧?”青石担心。
“他们那点虾兵蟹将,不过蝼蚁。”鬼道子冷哼。
青石点点头,又“看”向院中。
院子的角落里,一个女子的白色身影突兀的出现在青石的识海之中!
那个身影明明之前并不存在,她怀中似是抱着一个孩子,她缓缓转过头来,向着青石这边颔首微笑!
一刹那,时空倒卷!
青石识海中的景物人影,像是倒着运动一样,“嗖嗖”穿过,就像是在加速重演曾经发生过的事情!
过了片刻,这画面突然定格,并且正常起来。
那女人已经不再是抱着孩子,而是手拿蒲扇,给一个读书的年轻公子扇着。
那公子正是陈俊,而这女人的目光中也带着那么一丝温柔和向往。
时间加速前行。
那一晚,陈俊将正在给他铺床的女人推倒在床上,女人挣扎了几下,就渐渐放弃抵抗,一阵柔情蜜意的陶醉之后,她甚至有些憧憬着未来的生活。
时间又向前了一段,女人已经怀孕,眼看着再也瞒不下去,陈俊着急了。
他知道在陈永寿的眼里,这简直就是玷污了陈家的血脉,这女人肯定是活不下去,自己恐怕也要连带着受惩,他怕了。
陈俊赶紧去找二叔帮他蒙混过去,而二叔则找来接生婆张氏。
他们把女人带走时,女人哭的非常伤心,她求陈俊放过她们娘俩,哪怕从此不再踏入宁津城。
陈俊甩开女人,张婆跟家丁则带着那女人出了宁津,在郊外一处茅舍中,给这女人灌下了堕胎的草药!
女人在挣扎中产下一个已成人形的孩子,张婆确认后,便狠心抛下了这个伤心欲绝的女人。
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,等到再有人发现她时,她已经抱着那小小的孩子死在了屋里…
“徒儿…”
鬼道子摇晃着青石,轻轻唤道。
识海中的奇景涣散,青石苏醒过来,他定了下神,指向院子角落,急切问道,“那里有个女人,你们看到了么?”
“哪?”
鬼道子扫视了一圈院子,甚至是动用了神识,可他什么也没看见,鬼娘娘也在旁边摇了摇头。
“刚才就在那里…”青石喃喃,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,这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。
他想,也许他看见的就是兰儿,没错了,就是她和陈俊,他叹口气,心下做了一个决定。
鬼道子盯着青石看了一会,在他那双小眼中,有精光闪过,他又看了看旁边的鬼娘娘,两人都从对方那里看到了疑惑和惊讶。
“该回去了,明天还有一出正戏!”说完,鬼道子卷起青石瞬间离去。
翌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鬼道子和青石两人的客房外响起。
青石睁开双眼,结束打坐,他起身打开房门。
门外的店小二敲门的手都还没有放下,一看来人,他立即有些紧张尴尬。
“这位客官,这么早就叫醒你们,还请包涵,小的也是被逼无奈。”小二一个劲的给青石作揖。
“什么事?”
“楼下有贵客想求见二位,小的也得罪不起,客官是不是下去见上一面?”
“什么贵客?”青石淡淡问道。
“陈侯府的公子,还有陈二爷,您看这事…”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哈腰歉意,他对这陈侯府都要求见的房客不可谓不用心。
“下去等我们。”
“是,是,谢客官!”小二作揖,躬身向后退去。
青石把房门拉上,向着鬼道子会心一笑。
陈俊早就在楼下等着,他是真急啊,搓着手来回踱步。其实天还未亮他就派出人手,一个客栈一个客栈的寻找鬼道子二人。
这刚一见面,他就像看见亲爹一样,小跑着上前,对着鬼道子深深鞠了一躬,行了一个大礼,然后声音颤抖道,“还请仙长救命!”
鬼道子上前虚扶了一把陈俊,“公子这是怎么了?”
陈俊一夜惊魂未定,脸白的跟纸一样,说话时,和陈俊一同来的陈二爷也从茶座上起身,缓步走来,轻施一礼。
“在下陈永禄,见过道长,我这小侄让您见笑了。”
陈永禄说完回头瞪了陈俊一眼,斥道,“如此失态,成何体统!”
陈俊蔫在一边,定了定神,才苦着脸跟鬼道子和青石说起昨晚的事,但直到此刻,他依然藏着掖着。
鬼道子一边听,一边点着头,而陈永禄则不时的打量着鬼道子和青石。
陈俊缓过神来,他恳求道,“敢问道长可有良方化解此次阴煞?”
鬼道子捻着胡子道,“我徒儿昨日已经和你言明,解铃还须系铃人,不知你今日可真正明白?”
陈俊一脸茫然,“这个…在下不解,还请仙长明示…”
“前缘虽断,冤魂难忘啊!”鬼道子见陈俊眼神飘忽,并不肯接话,叹息道,“公子需做得三件事,才可化解阴煞!”
“哪三件事?”陈俊如溺水之人见得救命稻草,急切追问。
“恐怕会让二位大大破费。”鬼道子以余光瞥了眼陈俊。
“快过来,给仙长上礼!”陈俊扭头对后面家丁喝道。
家丁端着一锦盒,三步并做两步,小跑着上前,陈俊当即揭开锦盒的盖子,露出里面明晃晃,亮晶晶的各种物事。
“些许薄礼,还请仙长笑纳。”
“诶呀,公子误会了,误会了,这哪里使得。”
鬼道子一边说着,一边就接下锦盒,这怎么看也不像使不得的样子,反而那对小眼睛还好似在泛着金光,看得陈俊和陈永禄那叫一个腻歪。
本来陈永禄还有不少提防之心,可这一幕直接让他打消不少,对他来说,一个毫无修为,还视财如命的人就可以算是个“好人”了!
“咳,公子,我的本意是,你要做的这三件事,恐怕要破费不少啊。”
鬼道子真真的是一脸见利而喜的样子,想眉开眼笑,又不敢,但那老脸上的褶子却出卖了他。
“这第一件事,想必贵府最近几年必有诸多新亡之人,需得厚葬啊!”
“好,好,厚葬,厚葬!”陈俊眼珠子一转,就明白了要领。
“这第二件事,贵府亡人之亲,需得厚待!”
“好说,好说!”
“这第三件事,宁津城中多贫者,需得尽心行善三日!”
“一切都听仙长的!”陈俊一听完这三个要求,心里琢磨,“这能用钱解决的事儿,都不算事儿”,这最后一句承诺答应的时候,已经恨不得拍着胸脯发出毒誓。
“好,做得这三件事,一切便好说,另外,看在公子如此心诚的份上,贫道再给你一道保命符箓!只是,这符箓也是贫道向得道高人所求的,诶,只剩仅此一份了….”
鬼道子一边说着,一边抱着锦盒,他并没有放下锦盒去掏符箓的意思。
陈俊见状,又好气又好笑,他生在侯府,这等事情自然是见得多了,立马心领神会,但是此刻他也没什么可送的了。
他一狠心,从怀里掏出一个乌黑的坠子,恭恭敬敬得放在鬼道子的锦盒上。
“仙长,这是一枚保命饰物,据说可以抵挡修士一击,这个…虽然我不知道这东西的好处,但是就权当是给令徒的谢礼吧。”陈俊说完,还是有点肉疼。
他只得安慰自己,一个迫在眉睫的保命符箓,换一个自己也用不上的坠子,也不算亏。
鬼道子连道“客气,客气”,然后直接把锦盒和坠子交于青石,这才从怀里取出一张黄色符箓递给陈俊。
“谢仙长救命大恩!”陈俊俯首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