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外面已经子时。”
一个身穿浅绿法袍的青年修士掏出两指宽的天时阵盘,阵盘上嵌套着两层亮黄色圆形法阵,最外一层正在微微旋动,此刻内层阵法中泛着荧光,亮着一个“子”字。
“俺说咋这么累,都他娘的走了好几个时辰了,除了一条死蛇,没见一个人影…”一个粗壮的大汉抱怨道。
这人身穿一身红色长袍,上身覆着玄铁胸甲,手提两把开山斧,显然和旁边绿衣青年并不是一个门派。
绿衣修士来自天玑宗,红衣大汉则是开阳门,两人阴差阳错掉到同一个密道里。
天玑和开阳两大宗门平时还算融洽,这一绿一红,一矮瘦一高壮的两个人倒也相安无事,两人商量一番后,便在这漆黑密道中结伴同行。
红衣大汉拎着两柄大斧一马当先,绿衣修士也乐得让他走在前面。
两人走了两个时辰后也在密道中发现一条巨蛇,起初看到那巨蛇的身形时,吓得红衣大汉哆哆嗦嗦,还是绿衣修士眼尖,他三五步走到跟前,拿短剑把那庞大的残骸捅了好几个窟窿,红衣大汉才壮着胆子,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。
红衣大汉这点出息搞得绿衣修士哭笑不得,开阳门尚武的形象在他心里轰然坍塌,他俩就此也转换角色,红衣大汉默默退到绿衣修士身后,虽然气势还在,但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跟班。
“走多久倒是无所谓,只要能出去就行。”绿衣修士淡然开口。
“俺就不该跟着师兄们一起来这鬼地方,在这里面咱们都绕了好几圈了,你瞅这记号,这不就是你一个时辰前划出来的么,俺出门前咋就没看黄历呢…”
红衣大汉抱怨着,右手拎起斧子,用斧尖指着墙上一道刻出来的“亥”字。
“诶…”
绿衣青年其实早就看到了这个标记,只是他实在是不想多言,因为这一路上,这位斧头兄实在是太墨迹了,抱怨了一路。
“真恨不得拿这两把开山斧劈出一条路来!”红衣大汉右手挥着大斧,愤愤不平。
“那你倒是开啊?”绿衣修士实在是忍不了这位斧头兄了,有意嘲讽他。
“哼!”大汉面子上有点过不去。
“算了,别走了,咱们在这歇息一下,一会我施展秘术,你替我护法。”
绿衣修士颇感无奈,其实他本不想在外人面前亮出自己的底牌,但两人已被这迷宫逼到这种程度,也只能拿出真本事来。
“你有办法?你有办法你不早使出来?!”红衣汉子气的把斧子剁在地上。
绿衣修士眉头一皱,他甚至想各走各的算了,但是转念又忍了下来,只是厌恶道。
“你也是大派修士,怎么连起码得礼数都不懂?”
红衣汉子自知理亏,扭过头去“看天”。绿衣修士实在拿他没有办法,也懒得再和他理论,只想着早出去早散伙。
平日里七星号称同气连枝,不同门派的人在一起也都互相礼让两分,但是真正像他们二人这样聚在一起之后,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原到了本质,所谓的七星同心在此时就是一个摆设而已。
绿衣修士已经快失去耐心,他冷冷道,“你还想不想出去了?要是还想,一会你只管专心护法!”
红衣汉子撇撇嘴,一想到能出去,便点头应承了下来,结果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吃惊不小。
“俺的乖乖,大老鼠?”
绿衣修士召唤出来的赫然是五只全须全尾的大老鼠,每只大老鼠都有三尺长,全身乌黑,一双眼睛冒着幽幽蓝光,这些耗子有的在四下乱嗅,有的则是在后肢撑地前爪抬起,梳理着自己的胡须。
只是红衣大汉怎么看都觉得这五只老鼠奇怪,因为这五只大老鼠身上附着一层乌金甲胄,他心想,“这天玑宗的人也真够小心谨慎的,连自家老鼠都给穿衣带甲?咦?不对!”
他突然意识到什么,惊讶的问绿衣修士,“机关兽?”
“正是,这五只机关鼠虽不如穆雪师姐的’御蜂术’,但是我们现在也只能靠它们了,替我护法。”
绿衣修士说完盘膝坐下,同时唤出一个乌金阵盘置于身前,他屏气凝神,将灵力注入阵盘中,顿时有层层法阵悬空亮起,其中有五个活动的金色小亮点和一个纹丝不动的大亮点。
这红衣汉子虽然外强中干,但是脑子却不笨,他略一琢磨,便明白了其中关窍。
想来这些机关鼠除了基本功能外,干一些复杂的事还是需要人为干预,而这绿衣修士能同时操控五只机关鼠,也算有点本事。
只是这红衣汉子不知道的是,这机关鼠虽类似于瑶光“御蜂术”,但却有本质不同,因为“御蜂术”是靠修士的神魂控制,可以说不受距离空间的限制,修士与虫群首领的神魂在冥冥中自可相连。
可是天玑宗的机关兽没有神魂可言,只能依靠神识操控,而那阵盘除了有显示定位的作用以外,更是修士神识的放大法器。
所以从根上来说,穆雪的本事是要远强于这绿衣修士的。
红衣大汉见识过了穆雪的“御蜂术”,现下看这绿衣修士的套路和穆雪差不多,所以心里当时便顺畅了好多,连一直皱着的一字眉都松弛下来。
他拾起双斧相击一下,在金属颤音中,笑嘻嘻道,“兄台放心便好!有我这对开山斧,保你没事!”
“嗯。”绿衣修士冷应一声便全神贯注在那阵盘之上。